那影子黑乎乎的,有点瘆人,便把史迁叫醒。史迁正睡得昏天黑地,呓语般嘟囔着:“怕什么怕啊,是李婶儿。李婶儿怕你睡不好,每天都在门外守着,到夜尽天明才会离开。”
小鱼突然感觉眼泪有些湿润,推开门,果然是李婶儿外面。她见到小鱼,温柔地问,“怎么起来啦,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李婶儿请进门:“奶娘,这段时间多亏你了,每天照顾我,晚上还守着我睡觉,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吧。”
初春寒冷的夜风吹动李婶儿的头发,李婶儿苍老的脸颊泛起了暖暖的慈祥,说:“鲲儿,你有这份心,奶娘我就心满意足了,快回去睡吧,别被风吹的着了凉,身子才刚刚硬实些,还得注意保养啊。”
小鱼左劝右劝,李婶儿只是推辞,小鱼拗不过她,只好回房睡觉,躺在卧榻上却辗转反侧,心里想着:“可能这就是母爱?”
过了一会儿,小鱼露出浅浅的笑容,又是一个美美的梦。
然而他却不知道,每天喝的清粥是李婶儿加了镇子上每天第一只打鸣的公鸡的血用纯阳火煮的,夜晚的值守也充满了危险,因为一只大邪祟已经盯上了小鱼,李婶儿已经战斗了七夜。
终于,一阵阴风掠过,回廊的盆景发出飒飒的响声,李婶儿感到一股阴郁的气流击入小腹,立时痛楚难当,昏厥过去。
这一天早晨,李婶儿竟然没有送粥来,贪睡的小鱼还在房里打着呼噜,也就是史迁这种地震都不会醒的主儿能趴在他被子里安心的睡觉。
老管家王振生到小鱼的卧房门口,喊着:“少爷,田师傅来了!快起来给你师傅接风啊!”
小鱼慢悠悠的爬起来,努力回忆了一下田贞这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在史迁口中听过我拜在青莲门田贞门下做弟子,却丝毫不记得青莲门的任何事情,这可怎么办啊。”不禁自言自语。
“有我啊,怕什么。”史迁从小鱼的被角爬出来,自告奋勇地说:“到时候我就藏在你的帽子里,保管你对答如流。”
小鱼穿戴整齐后便来到会客的前厅,父亲和一个又矮又胖的蓝衣修士坐在面南背北的上位,只见这胖修士须发全白,怎么着也有六十多岁,坐得稳稳当当,眼神中却又透着几分阴桀。一旁站着的几位小修士面目倒是清秀,但脸色白的有点奇怪。
王临川自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而且心念青莲门的人来了,这府里的窘迫自然可以迎刃而解了。只是与那胖修士刮刮茶碗,分享着新采的碧螺春。
小鱼虽有五百年道行,觉得事有蹊跷,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听着帽子里史迁的指导,恭恭敬敬地磕头,奉茶。
正在这时,老管家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说:“老爷,门外又来了一个田贞……田高人!吵嚷着要冲进来!”
话音未落,老管家口中的另一个田贞已经冲进了前厅。见到上位坐着的“田贞”,竟和自己一模一样,怒不可遏。坐着的“田贞”不动声色,依然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今天,王家上演了一出戏文里才有的“真假美猴王”。
史迁活了三百年,却无法辨出真假,怎么说田贞也是这里战力最强的人,一定要选对了,才好帮忙呀。急忙问小鱼:“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