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对梁笑笑来说是快乐的,虽然她要找外教上课,又要找尹清远的妈妈补课,可是每次补课她都能看到尹清远,就好像过年一样开心。然而,颜小夕的家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遭遇重大灾难的家庭要处理的不仅仅是财产、收入的损失,还有巨大的心理落差,就像地震以后留下的废墟残骸,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全部重建。
颜小夕的爸爸穿上了义肢,刚开始接触义肢很不容易,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两处截断的腿上,对新尝试义肢的人来说宛如酷刑。颜小夕的爸爸扶着扶手站了三分钟,疼痛难忍,于是马上坐下了。颜小夕的妈妈在旁边劝说:“没事,刚开始都这样,以后慢慢就好了。”
颜小夕坐在隔壁自习,听到爸爸和妈妈的对话,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颜小夕家里的布局和以前大不一样,不常用的家具全都搬走了,留出足够的空间让轮椅通过,门外的台阶也改成了水泥斜坡,但是坡度有些陡,每次下坡都让人提心吊胆。
颜小夕的姨妈提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一看到颜小夕的妈妈就把袋子往她手里塞:“我婆婆在乡下养的老母鸡,今天早上刚杀的,给你送一只。这还有些鸡蛋。”
“大冷天的,还特地跑这么远来。”颜小夕的妈妈拎着袋子走进厨房,回头对隔壁房间喊:“小夕,快,给姨妈倒杯茶。”
话音刚落,颜小夕已经端着茶杯走过来了:“姨,喝茶吧。”
“好勒,你弟呢?”
“刚才还在家呢,可能又出去玩了吧!”
颜小夕的妈妈回到客厅:“小夕,你去把菜洗洗切好,等会姨妈在咱家吃饭。”
颜小夕的姨妈赶紧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坐一会就走啦。”
颜小夕走进了厨房,颜小夕的爸爸摇着轮椅出来了。姨妈说:“气色恢复得挺好啊。怎么样?你们厂长怎么说的?到底能不能赔?你这肯定算工伤啊!”
颜小夕的爸爸摇了摇头:“别提了,去了好几回,跟我说厂里现在没有钱。”
“哭穷啊?那咱们也哭穷,看谁哭得过谁!”姨妈的声音高了八度。
“小点声,别让孩子听见!”颜小夕的妈妈拍了拍姨妈的手。
姨妈放低了声音:“照我说,不赔也行,让他在厂里给小夕安排个工作,我听说他们坐办公室的一个月也有好几千。不低了,她以后考大学,还得花家里钱,不如直接找个班上。”
“不行。”颜小夕的爸爸摇头:“小夕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必须上大学。小乐那个毛头小子以后可以进厂,但是闺女必须好好上学。”
“哟,你们家可真奇怪。儿子不上大学,让丫头上!丫头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小夕从小学习就好,她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不能因为家里这点事,耽误了孩子。”
姨妈正要张嘴反驳,颜小夕的妈妈打住了她:“他这个人就这样,死倔,你别跟他说了!”说完又把颜小夕爸爸的轮椅往外推了推:“你去厨房,帮小夕洗菜去!”
颜小夕的爸爸一进厨房就看到了颜小夕忧伤的脸,爸爸还没有发问,她就先开口了:“爸,我不想考大学了。我现在就想挣钱,以后给你买个带电梯的房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胡说八道,别听你姨妈的!她自己的女儿没有考上大学,跟一个染了黄毛的男孩跑到外地打工,她就来说风凉话。她就是嫉妒你比她女儿有出息!”
颜小夕不说话,颜小夕的爸爸说:“小夕,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家里的事。你爷爷走的时候我只有16岁,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就因为这个我才没上大学。你不能走我的老路。厂里的赔款肯定能要来的,你就安心学习。”
颜小夕点了点头,心里却非常酸楚。